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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文源》概述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;日月盈昃,辰宿列张------”----《千字文》 自从盘古开天地,三皇五帝到如今。时间从“远古”漫长的原始社会至华夏纪元,经历了一百又七十万年,期间含“旧石器”、“新石器”两奴时代。 “石器”者,生活工具,杂有木棒,土石。穴居洞窟,嬉戏树丛。人态如猿,行步佝踞,以母为氏,以群为族。日出群猎为食;日落混处杂息。 蓝田、元模、北京、山顶等四处,皆为之。 “天向一中分造化,人从心上起经论”,混混之宇宙,蒙蒙之世纪。至燧人钻木取火,结绳记事,火烧甲骨,伏羲一画开天,史皇仓颉造字,乃文明始。随之甲骨、象形、金文、篆体、隶书、楷行,- - - -一路走来,开辟文字,岁纪绵邈;居今识古,其载籍乎? 人文之源,显于伏羲画卦。《易》象维先,仲尼《十翼》其后。而“乾”、“坤”两卦之阐述,又独撰《文言》。其言之文思,天地之心哉。随之,《河图》孕乎八卦,《洛书》韫乎九畴,以致玉版金缕,丹文绿牒,有华有实,皆文之功也。 于是乎,文彩之绚丽,耀于华夏:似龙凤以藻绘呈瑞,虎豹以炳蔚凝姿;如云霞雕色,百木贲彩;形静立则章成,动跃则文生。无识之物,平添异彩,有心之器,其无文邪? 自鸟迹代绳,仓颉造字,其文字之功能日益显著。神农、伏羲事迹已记载于《三坟》,至唐尧、虞舜文章始盛。大舜之时,已可写“歌”,借以表达情怀,吟咏明志。史至后稷,亦开章奏折建之先河。商周时期,《诗经》所被①,作品渐增,文章日新。文王《繇zhou辞》,文采华丽,精义坚深。至孔子,其秉承圣人之志,独秀前哲,撰缉《六经》,其文金声而玉振,深邃而炳曜。“木铎②启而千里应,席珍③流而万里响;写天地之辉光,晓生民之耳目”。 伏羲八卦创典,素王孔丘阐训;皆观天象以极变,察人文以成化。然后才经纬区宇,制定法度,文辞、文理得以彰显。故曰:“道沿圣以垂文,圣因文而明道,旁通而无滞,日用而不匮”。;皆观天象以极变,察人文以成化。然后才经纬区宇,制定法度,文辞、文理得以 《易经》指出: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。“辞”之所以能鼓天下,乃道之文也。 所谓“圣人”,能完成原创之人,伏羲也;所谓“明人”,能发扬光大之人,夫子也。故“先王圣化,布在方册;夫子风采,溢于格言”,志足而言文,情兴而辞巧。 故落笔成文必讲规矩,思想表达必合符契。或言简以达旨,或博文以传情;或明理以立体,或隐义以藏用。是而《春秋》之作言简而意赅,一字以褒贬;《礼记-儒行》,其全篇铺陈而繁辞。 是为阐“天、地、人”三者彝训之道,其书曰《经》。所谓“经”也者,既永恒之至理,不变之教导。其取法于天地,验证于鬼神,参研于物序,洞性灵之奥区,极文章之骨髓。 三皇时之《三坟》,五帝时之《五典》;至《易》之后,孔子《十翼》精理为文;《尚书》之“七观”,文秀成彩;《诗经》分列四部,《礼记》明确五要;又《春秋》体例,已显五范。 故正言以立辩,与精义共存;体要以成辞。与微辞并用。 《易经》专于自然规律之探讨,精妙而实用。《系辞》之阐述,恰当而深邃。 《尚书》以记言为主,通俗易懂,简言达意。 《诗经》主抒情言志,其词藻比喻,诗歌体裁,读来倍感温柔敦厚。 《礼记》以立体为旨,其文为法度,建立体制规章。条款详细周密,章条纤细;采掇(duo)片言,莫非宝也。 《春秋》辩理,一字见(xian)义,辞约而意深,事近而喻远。 故“论、说、辞、序”等文体,出自《易经》;“诏、策、章、奏”又源于《尚书》,“歌、赋、颂、赞”之格式由《诗经》引出,“铭、箴(zhen)、祝、诔(lei)”却皆由《礼记》为范。“记、传、盟、檄(xi)”之文体,又以《春秋》为据。 自《诗经》之后,奇文郁起。南楚芈姓屈原,独占《离骚》之魁。汉武帝喜《离骚》,而令淮南王刘安编辑《离骚传》。以为:“《国风》好色而不淫,《小雅》怨诽而不乱,独《离骚》两者兼之”。 《骚》圣屈原,当属妙才。文彩绚丽,辞藻雅正,比喻夸张,多引自《易经》,酌奇而不失其真,玩华而不坠其实。其文格式,已开创辞赋之宗。后代学者撰写,多效仿之。 真乃:“不有屈原,岂见《离骚》,惊才风逸,壮志烟高”。 大舜云:“诗言志,歌咏言”。故“在心为志,发言为诗”。“诗”者,“扶持”也。 人禀七情,应物思感,感物吟志,莫非自然。葛天氏作《玄鸟》,黄帝诵《云门》;至尧有《大唐》之歌,大舜创《南风》之诗。 汉初期年,韦孟首创“四言诗”。至成帝整录,其歌已录三百余,率称《诗经》。 汉初建安,五言腾涌。曹丕、曹植文坛争秀,王粲、徐干望路争驱。其诗“慷慨以任气,磊落以使才”。 史至晋代,群才渐入浮夸绚丽之风。诗歌创作,又溺染于玄学;嘲笑务实的文风,推崇无际的空谈。虽各有雕采,而辞趣一揆(kui),故郭璞之《仙篇》,当数一邪。 宋史初年,文辞择体沿革。庄、老思想,逐渐淡出诗歌。代之以山水描述,借景抒情。采百字以对偶,争一句以居奇。情必极貌以写物,辞必穷力而追新。 《诗》有六义,其二曰“赋”。 “赋”者,铺也,即铺陈之义。本为《诗经》六义之一,其目的为铺陈文采,抒情言志。因渐持作大而枝生另派。又屈原创《离骚》,进而成就赋体格律,拓宇于《楚辞》。 秦世不文,颇有杂赋,至汉初词人,顺流而作。陆贾扣其端,贾谊振其绪;牧④、马⑤播其风,而王⑥、杨⑦骋其势。追其源流,乃兴起于楚而盛于汉。 纵观汉赋,首见荀卿之《赋篇》,其风隐语自答;宋玉之赋,巧言华丽;枚乘《梁王草菟园》,扼要且新意;司马相如之《上林》,繁类以成艳;贾谊之《鹏鸟》,善辩情理;王褒之《洞箫》,穷变于声貌;班固书《两都》,辞绚而文雅;张衡《二京》,笔健而意丰;杨雄之《甘泉》,寓意而训教;又王延寿写《鲁灵光殿赋》,据飞扬生动之势。 凡此十家,乃辞坛之英杰,驰骋之骏马也。 有道是:“登高能赋”,源于“瞩物兴情”。故义必明雅,辞必巧丽。文虽新而有质,色虽艳而有本,此乃立赋之根本也。 “颂”者,容也;形容状貌,赞美德行也。《诗经》风、雅、颂,颂居最后。 帝喾时期,咸墨作《九韶》,以为颂扬功德,开创“颂”之先河。至《诗经-商颂》,方成定格。 化偃一国之作谓之“风”;“风”正天下谓之“雅”;形貌赞美,禀告神明谓之“颂”。因“风”、“雅”叙人,有“正”“变”之分;“颂”主告神,义必纯美。故“颂”惟典雅,辞必清铄(shuo)。其文体似“赋”,而不入华奢之区;庄谨如“铭”,又别于规诫之域,其大体所底,如斯而已。 “史”者,使也。“执笔左右,使之记也”。自开天辟地,岁纪绵邈。轩辕之时,史有仓颉,已开创主文载籍之事。记言列举于《尚书》,叙事呈显于《春秋》。唐虞史实载于《尚书---典、谟》;商、夏之史又见于《汤诰》、《甘哲》。 自文王维新,周公定制,史记法规,耀然简册。至此,夏历编年定四时,通贯先后以联事。 昔日孔子忧郁于王道之缺,哀伤于礼乐之衰,静居以叹凤,临衢而泣麟。故而校(jiao)正“雅”、“颂”之乐,修订鲁史《春秋》,其中举人物得失,以表赞、贬;列诸国存亡,以标劝诫。其文褒一字,贵逾轩冕;贬片言,诛深斧钺。左氏丘明,深谙其义,率以精微言辞,系统阐明,乃成《左传》。 高祖刘邦,征战多年,终灭秦、项,始建大汉。汉初陆贾稽古,作《楚汉春秋》。 太史公司马迁,甄别帝业,对比尧典,效仿《吕氏春秋》,撰写史实之文,通号曰之为《纪》。其《本纪》专述皇王,《世家》以写诸侯,史上各奇功要人,均归纳入《列传》;陈述政治体制写入《八书》,又以《十表》列谱年爵。其书虽别于古式,却事序清晰也。《史记》其文,按实记录且不作隐言讳语,广博典雅又不失高谈阔论。及班固《汉书》,承循前业,受《史记》引寓而受益颇多。其《汉书---十志》,赞辞华丽而文语谦逊。随后,袁山松之《后汉书》,张莹之《后汉南纪》,其记述偏颇杂乱,粗疏谬误,不可信也。而司马彪之《续汉书》,华峤(qiao)之《后汉书》,已准确而恰当,可为书丛之冠也。 时至三国,史书叠出。如张勃之《吴录》,鱼豢(huan)之《魏略》,及虞鸿之《江表传》,孙盛之《魏氏春秋》,皆措辞过激,难以服众;文粗意疏,不着要点。唯陈寿之《三国志》,言词质朴,内容清晰。 至于晋代史书,繁乎庞杂。陆机、王韶均着笔《晋纪》,遗憾肇始而未备,续末而不终。唯干宝述《晋纪》,推求得当,审正有序。而邓粲之《晋纪》,又注重典、谟,重立条例。原夫载籍之作,必贯及百氏,被之千里;表征兴废,殷鉴盛衰。彰一代之制,共日月而长存;显王霸之迹,并天地而久大。立义选言,宜依经以树则;劝诫与夺,必附圣以居宗。文非泛论,按实而书。晓其大纲,则众理可贯,秉笔荷担,莫此之劳也。 圣哲彝训谓之“经”,释经叙理谓之“论”。“论”者,伦也,伦理道德邪。 以论立著谓之“论文”。夫子《论语》当属此类。 “说”者,悦也。论之一邪。“兑”为口舌,《周易》从“兑卦”。故言辞应悦怿(yi),然过悦则必伪。回顾战国争雄,说客云涌;骋其巧辩,纵横参谋。一人之辩,重于九鼎之宝;三寸之舌,强过百万雄师。苏秦以佩六国印,张仪授赠五城富。凡“说”文之枢要,必使时利而义贞。进有契于政务,退无阻于荣身;披肝胆以献主,飞文辞以成事。此乃“说”文之本也。 官设九品,各司其职。天子垂珠听政,诸侯鸣玉以朝。其仪言政事于王,皆称之为“上书”。至始皇定制时,分“书”为四种:即章、奏、表、议。 “章”用于谢恩;“奏”用以揭举;“表”以陈述请求;“议”以政事研讨。 “章”者,明也。《诗》云“为章天下”。“表”者,标也。《礼》有《表记》,示君王品德表现于仪。章表之为用,以应对朝廷。故必雅义以煽其风,清词以驰其丽;其文繁简得当,华实相称,言辞达意,通畅流利。此乃章表也。 “奏”者,进也。言敷于下,情进于上,下情上达,谓之奏邪。故其文体,必以公正笃诚为本,以明哲通畅为首;强志足以成务,博见足以穷理;酌古御今,治繁总要,此乃“奏”之文体也。 在心为意,落纸成文。其文可否达意,顾在神思。古人云:“形在江海之上,心存魏阙之下”。乃文之思也。 作者常寂然凝虑,思接千载;悄焉动容,视通万里;吟哦于推敲间,似闻珠玉叮当;注目凝思时,又现风云舒卷;采典范于前代,观通变于当今;积学知以备用,辩事理以富才;陶冶在于情致,巧运用于文辞。 言语以简洁为能,叙事以明晰为美;理不在谬摇其枝,字不在妄舒其藻。如风吹旷野能远,似水流洋洋不溢。 经正而后纬成,理定而后辞扬;搜句忌于颠倒,裁章贵在顺序。启章之辞,须预及中篇之意;绝笔之言,应追承前句之旨。而寓意、渲染、比兴,声律皆随之游走于笔端也。 夫形而上者谓之“道”,形而下者谓之“器”。微妙之道理,难以精言达其意;具体之事物,可御力辞表其形。 自荒古仓颉造字,到如今文章涌喷;有经、史、子、集,章、奏、表、折,论、说、辞、议,纪、颂、铭、传,其体裁纷纶,辞章意邃,洋洋范范,皆有其源。 是故君子应修身养德,待时以动。其内充其才,其外彪其华;穷则独善以垂文,达则奉时以骋绩。文必求源,辞必达意。此乃行文之道也。
注:①被:影响②木铎:木琴,古教育用。③席珍:有才学者供大家请教。④牧(牧乘),⑤马(司马相如),⑥王(王褒),⑦杨(杨雄)
武世俊 撰写于丁酉年春节前夕 2017.1.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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